韩宁麻醉医院麻醉科
早晨5点半,天还没有亮,我坐上了通往Barnes-Jewish医院(美国圣路易斯华盛医院)的轻轨列车。美国这里的麻醉科医生上班非常早,这是我在出国前没有想到的。前一阶段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每天早上只要9点到实验室就可以了,但麻醉医生的工作却明显要辛苦得多,用“披星戴月”来形容绝对不过分。医院麻醉科的参观学习有2周时间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工作习惯。
6点在麻醉科更衣室遇到了Dr.Cook等几个年轻的住院医生,他们到得比我还要早。这里的住院医生都要经过3—5年的正规规范化培训才能完成所有培训科目,因此工作起来常常不分昼夜。6点半我们来到位于地下室的学习厅,晨间讲座在这里准时开始。今天的主讲是一位40多岁的教授,内容是一种新型心电成像仪(ECGI)在临床诊断中的应用。这种仪器简单方便,可以在麻醉手术中比传统的心电图更容易、更直观地发现心肌缺血和心律失常。台上的教授讲得生动有趣,表情也很丰富;台下的50多名麻醉科医生一边吃早点(会场提供),一边聚精会神地听,不时还有提问。像这样的晨间讲座麻醉科每周安排2次,病例分析和知识更新是讲座的主要内容。与国内相比,这里的麻醉医生每天要面对更多的先进仪器设备及更复杂的临床麻醉病例,因此这样的讲座就更凸显出其对麻醉医生工作的重要意义。
7点讲座结束,我跟随Dr.Liu来到术前准备室探访今天即将麻醉手术的病人。Dr.Liu是一个十分热心且平易近人的人,医院的麻醉科已经工作近20年了,有着丰富的临床麻醉经验,看得出来外科医生和他合作得都很愉快。他同国内的麻醉界领袖刘进、薛张纲、薛富善等教授都很熟悉,经常帮助和指导国内麻醉学者到美国来进修和学习,可以说是一个联系中国和美国麻醉学界的纽带和桥梁。Dr.Liu对我说:麻醉医生的地位不是同手术科医生“打”出来的,而是凭借自己深厚的专业实力与良好的合作精神创造出来的。我对他的这句话深有同感!
术前准备室紧邻手术室,被分隔成多个小的单元,即将手术的患者都在这里进行各种术前准备和术前生命体征监测,可以有2名家属一直陪同。按照麻醉安排通知表,Dr.Liu首先找到了今天即将由他负责麻醉的患者的病历。其中有几页特殊的“麻醉病历”,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由麻醉门诊医生在数日前填写完成,从麻醉角度对患者麻醉手术的风险进行了全方位的评估。美国住院费用昂贵,医疗保险公司对患者住院天数有严格的控制,为缩短住院周期,患者的所有检查项目大多在门诊完成,手术前医院住院。这样,麻醉门诊在保障患者麻醉手术安全中的作用就显得非常重要。反观国内,患者的所有检查大多在住院后进行,麻醉医生可以在手术前一天探访病人并了解病人的病情,因此目前看这样的麻醉门诊在国内并不是必需的。
该患者的麻醉病历显示:女患,67岁,肝癌,腹腔镜协助部分肝脏切除术。困难气道,小脑萎缩;无心肺疾病。由于前1天Dr.Liu就得到门诊医生的病情告知,因此他已经事先通知麻醉技师为这个患者的麻醉准备了应对“困难气道插管”的特殊器械,如可视喉镜、可视气管导管、纤维气管镜等。来到患者床前,Dr.Liu在自我介绍后开始和患者自然地聊起来,轻松的一问一答中,与麻醉有关的病情就又再次得到了确认。在美国,医生的声誉和地位都很高,因此都能得到患者充分的信任和尊重。这也表现在当提到麻醉中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并发症的时候,这个患者及其家属表示出对这些医疗过程相当程度的理解,并很顺利的进行了麻醉签字。患者的丈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白人,在患者即将被推入手术室时,他在患者的脸颊印上了深深的一吻,两个人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让站在一旁的我也十分感动!
7点15分,在麻醉住院医师和外科住院医师的共同护送下,患者被推入手术室。每一个在这间手术室里的工作人员都和患者热情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和打招呼,让患者紧张的情绪有了很大的缓解。在外科医生、麻醉医生、巡台护士、器械护士、技师共同在场的情况下,再次核对了病人的基本信息和手术信息,得到一致确认后,麻醉开始。在美国,由于全凭静脉麻醉没有通过FDI的批准,因此全麻也是以静吸复合麻醉为主。所用的药物也和国内类似,只是更显高端,如罗库溴铵、地氟烷的应用很常规普遍。而在麻醉监护和操作设备上,可以看到国内与这里的明显差距:这里每个全麻手术在基本生命指征监护之外还必须实时监测呼气末二氧化碳、麻醉深度、肌松等项目;中心静脉穿刺置管时必须有超声引导,双腔气管导管一定要以支气管镜指导定位;输血补液都要以输液泵精确计量;术中尿液计量装置设在手术台的头侧下方,便于麻醉医生随时注意到尿量变化;必要时食道超声设备随时使用;简洁易用的麻醉自动记录系统……所有的这些,都大大提高了麻醉管理的质量和手术患者的术中安全,我想这些也应该是我们国内麻醉今后发展的方向。
由于准备充分,借助一种简易的可视插管设备,麻醉住院医师在Dr.Liu的指导下成功地进行了气管插管。超声引导下的中心静脉置管和桡动脉置管也进行得十分顺利。7点45分手术开始,美国这里的“肝脏部分切除术”与国内比也有很大的差别,即使是这样的肝癌根治术也力求微创治疗。外科医生借助了一种新的设备,可以单手在腹腔内与腹腔镜配合完成肝脏部分切除。由于技术成熟,这个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出血量也不是很多,患者术中循环稳定。
10点多钟,手术后的患者被推到术后室(PACU)进行镇痛和充分苏醒。这里的术后室规模很大,可见受到重视的程度。术后室被规划成多个小的单元,监护人员和设备齐全,出现问题能及时通知麻醉医生和外科医生进行处理,进一步提高了患者围术期的安全。我感到,这样专业、舒适而又设备完善的PACU在我们国内还是不具备的,也是在近期很难达到的。但从患者安全的角度来看,这又的确是十分必需的!医院的建设和科室的建设中,应该给予PACU以更多的重视和考虑。
11点10分,Dr.Liu接到术后室的通知来到患者床边,在他对苏醒后的患者进行充分评估后,签字同意患者返回外科病房。至此,这个由Dr.Liu负责的第一个麻醉结束,而他的第二个麻醉已经平稳地开始进行了。
下午3点多,一天的麻醉全部结束。我接下来还参加了一个由华盛顿大学医学院麻醉系主办的研讨会,请来的是牛津大学医学院的麻醉科专家,讲解的是关于“疼痛基因”方面的内容。这样的院系交流在这里十分常见,几乎每周都有类似的讲座。彼此沟通、共同学习后,新的理论和观念就会在众多的医生心中形成,为今后医疗上的突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医院麻醉科在“院系交流”这方面的活动还不是很多,曾经请著名的薛教授进行的“吸入麻醉演示和讲座”影响非常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我们今后能在这方面多做一些工作,我也可以联系美国这里的麻醉医生到医院与我们的麻醉医生直接进行交流,让我们麻醉医生的眼界和知识面可以得到拓宽,为更好地救治更多的患者努力!
下午5点30分,我乘坐轻轨列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这就是我在Barnes-Jewish医院麻醉科参观学习的一天,虽紧张辛苦,但收获颇丰的一天!(医院麻醉科韩宁博士原创投稿,新青年麻醉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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