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张云卿缠绵病榻天,9天前走了,他不再遭受病痛折磨,我以为自己也终于解脱了,谁知却夜夜难眠。
01
我是李姨,58岁,家在一个北方城市,住一套60平的一楼小院,一个人。
老张是一家企业的领导,三年前退居二线,受聘到一家私企负责业务管理,每月薪资元。
我在农村长到12岁,姑姑从老家把我的户口转到她名下,后来姑父给我安排到单位幼儿园上班,从此有了城市户口。
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不过身材纤细匀称,再加上皮肤细白,穿一件水粉的衬衫,别人都说我是单位“一枝花”。
好多人找到姑姑给我介绍对象,其中不乏厂长家公子、科长的侄子,家庭条件都不错,但我心里并不愿意。
一是觉得自己出身农村,找个家庭条件太好的怕人家看不起,另外,毕竟是年轻心性,情窦初开,总希望可以邂逅一段单纯的感情,谈一场浪漫的恋爱。
其实,我跟张云卿也是经人介绍的,不过介绍人是我姑父,严格说来,我最终嫁给他,属于姑父包办婚姻。
那时候,张云卿刚分到单位不久,是为数不多的名牌大学生。学历高,头脑灵活,为人处事周到老练,按姑父的话说:张云卿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出了个矮点,没毛病。
张云卿是福建人,长得小眼睛、大脑门,窄肩细腰,典型的南方人长相,个子只有,不过在姑父看来就是都不是毛病,“稍微矮点怕什么,咱们兴霞个儿高啊!”没错,我比张云卿还高出3公分。
在姑父的坚持下,我最终还是嫁给了张云卿,后来,果然如姑父所料,他从助理工程师到技术科科长,然后一路官运亨通成了厂长,而我也就成了厂长夫人。
说起来我的婚姻是幸福的,丈夫事业有成,家里大事小情从不用我操心,事事都依着我,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也都算省心,上学工作,各自结婚生子。
我们掏钱给他们买了房,都住得离我们不远,开车不过半小时,每个周末,他们都拖家带口过来吃饭,一家人围坐在一楼小院里,烧烤、大锅炖,热热闹闹一天。
平时我跟老张两个人在家,安安静静,他会拖着小车陪我去买菜,回来一起炒菜做饭,或者我在院子里种花、浇水,他在屋里看书、下棋,我们各自做自己喜欢的。
老张为人随和,当领导的时候从不为难下属,退二线后更是广交朋友,
经常约了同事,还有三教九流各种人,一起吃饭喝酒打牌,有我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反对,由他去。
有时候我也会想,他那么喜欢热闹,好交际,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的人,年轻时候为什么会嫁给他?
02
一年前,老张轻微中风导致脑萎缩,从一开始的健忘到偶尔失忆,有时候会突然有一阵儿忘了自己在说什么,要做什么,有时过好一会儿才能想起来,有时就再也想不起来。
有一天早上,我正帮他整理扣错的衬衣纽扣,他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兴霞,跟了我一定不会委屈你,别听董春雷瞎唧唧。”
我一愣,轻轻把他的手掰开,“董春雷?老董啊,你上个月不还让我打电话叫他来咱家了?”
“我知道,董春雷喜欢你,他今天在车间休息室跟别人说,我听见了。”
“说啥呢?”我知道他又糊涂了,想岔开话题,“换好衣服,我带你到院儿里坐坐,那棵茉莉开了得有上百朵花呢。”
“他喜欢,我更喜欢。”老张自顾说着,“我能让她过得好,你能吗?”
我叹口气,老张这思绪是又穿越到几十年前了吧,没错,四十年前,张春雷是喜欢我,他是我唯一心动过的男人。
老张忘了很多人,很多事,不只为啥却唯独记得张春雷,而且非常清楚,经常说起他,说起以前,说起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老张的病越来越严重,儿子张宁抽空过来,我说“你看,儿子来看你了。”他把头扭到一边,“胡说,我哪有儿子?”
老张已经不能自理,吃饭要一口口喂,有时候刚给他穿上裤子,一转身就尿湿了,折腾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给他换上干净衣服,没几分钟,又全都脱掉扔得满地都是。
每天给老张喂饭喂药,帮他穿衣洗脸,他总在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我就要耐着性子回答他,从早到晚,感觉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总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
孩子来回跑说受不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雇了一个住家保姆帮我,每个月,管吃管住,儿子下班会过来看一眼,女儿拿走了我们的银行卡,每隔几天买点菜送回来。
(未完待续)